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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日子,炼炉的火就没停过。铜斧、铜凿、铜铲一个个从泥模里出来,堆在村长家门口,像座小小的铜山。汉子们用上了铜斧,搬石头的时候,再也不用费劲扛,一斧下去就能把大石头劈成小块;用上了铜凿,凿山渠的时候,能凿出整齐的沟,泉水顺着沟流下来,再也不会散在山里。
筑坝的日子定在立夏那天。那天早上,村里的人都起得很早,汉子们扛着铜工具,往河湾走;妇人们挎着篮子,里面装着粟米饼,给汉子们当干粮;老人和孩子跟在后面,手里拿着小铲子,想帮着填土。
河湾里,王河拿着铜铲,在地上画了条线:“坝要筑在河湾最窄的地方,长两丈,高八尺,底宽一丈,顶宽三尺。先用石头垒底,再填红胶泥,最后用夯杵夯实,这样坝才结实,能存住水。”
汉子们齐声应着,开始搬石头。铜斧劈石头,铜凿凿石缝,铜铲填土,动作快得很。妇人们帮着递石头,老人和孩子用小铲子把土填进石缝里,每个人都在忙,却没人喊累。
五特拿着铜铲,帮着填土。刚填了一会儿,就听见身后有孩子的哭声。他回头一看,是个小男孩,约莫五六岁,手里攥着个小陶碗,碗里装着点水,不小心摔在地上,水洒了,碗也碎了。小男孩坐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:“俺的水……俺的水没了……娘还等着喝水呢……”
旁边的妇人赶紧跑过去,把小男孩抱起来:“乖,不哭,村里很快就有水了,坝筑好了,就能有水喝了。”
五特走过去,从怀里掏出个铜勺——是铸工具剩下的铜水浇的,小小的,刚好能盛半碗水。他把铜勺递给小男孩:“拿着这个,等坝筑好了,就能用它盛水给娘喝了。”
小男孩接过铜勺,擦了擦眼泪,小声说:“谢谢先生。俺要等着坝筑好,给娘盛满满的水。”
五特摸了摸他的头:“会的,很快就会有水了。”
筑坝的日子过了半个月。这半个月里,村里的人每天天不亮就去河湾,天黑了才回家。铜工具用坏了,五特就重新铸;汉子们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,歇一会儿又接着干;妇人们每天都做粟米饼,送到河湾,看着汉子们吃下去才放心。
终于,在夏至那天,坝筑好了。长长的石坝横在河湾里,红胶泥夯得结结实实,坝顶平平整整,像条卧在河湾里的龙。王河带着几个汉子,去山里把泉水引到坝里,泉水顺着山渠流下来,“哗啦啦”地流进坝里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村里的人都围在坝边,看着泉水一点点填满坝,眼里全是光。小男孩拿着铜勺,蹲在坝边,舀了一勺水,递给他娘:“娘,喝水,满满的水。”
他娘接过铜勺,喝了一口,眼泪流了下来:“甜……水是甜的。”
妇人们都蹲在坝边,用手捧着水喝,水顺着指缝流下来,滴在地上,却没人舍得浪费。老人们摸着坝上的石头,笑着说:“有救了,村里有救了,地里的麦子能活了。”
王河走到五特身边,深深鞠了个躬:“五特先生,俺代表河道村的所有人,谢谢你。要是没有你,俺们早就逃荒了,哪能有今天的坝,今天的水。”
五特扶起他:“不用谢俺,是你们自己肯出力。筑坝、炼铜,哪一样不是你们流血流汗干出来的?这坝,这水,是河道村所有人的功劳。”
那天晚上,村里的人在坝边摆了宴席,煮了粟米粥,蒸了粟米饼,还有用铜铲挖的野菜炒的菜。火塘里的火很旺,映着所有人的脸,每个人都在笑,声音里没有了以前的愁苦。五特坐在中间,听着村里的人讲以前河里有水的时候,孩子们在河里摸鱼,妇人们在河边洗衣,汉子们在河里挑水浇地,眼里满是怀念。
夜深了,宴席散了,村里的人扛着铜工具往家走,脚步轻快。五特站在坝边,看着坝里的水,月光照在水面上,泛着银光。王河走过来,递给五特一个陶碗,碗里盛着坝里的水:“先生,喝口水,这是咱们坝里的水,甜得很。”
五特接过陶碗,喝了一口,水确实是甜的,带着泉水的清冽,还有土地的暖意。他看着王河:“俺明天就要走了,往河镇去。你们有了铜工具,有了坝里的水,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王河愣了愣,眼里闪过一丝不舍:“不再多住几天吗?村里的麦子很快就能浇了,到时候请你吃新麦做的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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