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
前面说完“比较政治学”中的“比较”,我再来说说其中的“政治”。显然,任何学科的人都愿意强调自己的学科有多么重要,我们政治学的人当然也不例外。但是,强调政治对于塑造一个国家命运的重要性,似乎并不符合一些人的观念。为什么呢?因为在一些人看来,政治是上层建筑,经济才是基础。也就是说,政治是被决定的那个,经济才是那个决定性因素。在这种观念里,只要出现任何政治问题,都会自动产生一个“正确答案”:还不是因为穷?这似乎也合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个朴素认知——俗话说,贫贱夫妻百事哀。所以,贫穷国家又何尝不是如此?
但是,问题就来了:经济发展又是从何而来?我举个直观的例子——委内瑞拉。这几年,很多人可能隐约听说过这个国家所发生的事情:超级通货膨胀、饥荒、大规模的人口逃亡。通货膨胀到了什么程度呢?就是民众与其去商店里买手纸,不如直接用钱当手纸用。为什么呢?因为纸比钱贵多了。人口逃亡又到了什么程度呢?如图0-1所示,460万人到其他国家去谋生了,这是委内瑞拉16%的人口,这也被认为是西半球历史上最大的难民潮。
图0-1 委内瑞拉难民潮
(图片来源:Dany Bahar, “Venezuela refugee crisis to become the largest and most underfunded in modern history,” Brookings Report, Dec. 9, 2019)
但是,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是,直到1999年,委内瑞拉仍然是拉丁美洲人均GDP最高的国家。短短20年,一个拉美最富的国家,变成了最大的噩梦,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?民众是同样的民众,传统是同样的传统,宗教是同样的宗教,地缘位置当然也是同样的地缘位置。作为一个政治学者,我认为最大的变化就是激进左翼总统查韦斯上台了——一个自认为是罗宾侠式的政治家,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委内瑞拉的政治生态,影响了委内瑞拉的经济。
所以,从委内瑞拉这个例子来看,政治真的只是所谓的“上层建筑”、等着被“经济基础”决定吗?还是,至少在某些情况下,政治本身也可能成为塑造经济乃至社会的根本性力量?当然,这个例子比较极端,在很多其他国家,政治对国家命运的影响未必如此清晰,但正是这种极端的情况,照亮了社会变迁当中的某些关键因果机制。在这个意义上,这样的例子几乎像是寓言——有时候,我们恰恰需要通过寓言,才能够理解现实。
其实,政治对国家命运具有根本性的影响,不仅仅是政治学者的看法。一些其他学科的人也是这么看的。比如著名经济学家诺斯(Douglass North),他对工业革命的看法就非常强调政治因素。我们都知道,工业革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,但是,关于工业革命,一个经久不息的问题是:为什么工业革命最开始发生在英国,而不是其他国家?为什么是英国人发明了蒸汽机?当然,关于这个问题,一百个学者可能有一千个看法。但就诺斯而言,他把问题的答案追溯到了英国的光荣革命。他的看法是,光荣革命成功地“把权力关进笼子里”,带来所谓“可信的承诺”(credible commitment),使得民众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财产安全感,产生了投资、生产、创新的动力,最终触发了工业革命。这种看法被称为“制度主义”,直到今天,还有很多经济学家都是制度主义者。
政治的限度
当然,强调政治的力量,并不意味着政治万能论,尤其不意味着政治制度万能论。前面说到过,我非常喜欢俾斯麦的那句名言——“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”,“Politics is the art of the possible”。其中,“the possible”这个词非常重要,为什么?因为它的本意正是强调政治不是魔术,它不能抵达“the impossible”,它不能做成无米之炊,它不能让水变成油,它不能发明永动机。
所以,我常常和我的学生强调一点:政治在社会中。什么叫“政治在社会中”?就是社会条件构成政治选择的半径,也影响政治选择的结果。我们都听说过一个成语,叫“淮南为橘,淮北为枳”。这是什么意思呢?就是同一个物种放在不同的气候、土壤、环境中,它长出来的东西有可能很不一样。
举个例子。菲律宾在1946年刚独立的时候,它的宪法和美国宪法非常像。原因是,在那之前,菲律宾是美国的殖民地,所以它的宪法是在美国的指导下制定的。但是,结果大家都知道,菲律宾后来的发展,无论是民主制度,还是经济发展,都不像是美国,离发达国家都很遥远。所以,同样的宪法,“淮南为橘,淮北为枳”。
再举个例子,北欧国家,像瑞典、丹麦、芬兰这些国家,都被称为“民主社会主义”国家,被视为是治理的典范。但是,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前面我们提及的查韦斯,他也把他在委内瑞拉的社会实践叫作“民主社会主义”,不过,我们在前面也说了,他的“民主社会主义”带来的,却几乎是国家的崩溃。可见,此“民主社会主义”非彼“民主社会主义”。相似的政治理念,放到不同的社会文化土壤当中,发生了完全不同的“化学反应”。这就是“政治在社会中”。
所以,虽然政治非常重要,但是政治也是有限的。一个社科学者如果没有这种专业谦卑,就容易成为井底之蛙。理解政治,有时候恰恰要从政治之外着手。只有通过研究政治与其他因素的“化学反应”,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世界政治的多样性。也正是因为“政治在社会中”,因为“淮南为橘,淮北为枳”,所以研究比较政治学的目的,不是为了寻找一个“放之四海而皆准”的政治配方,也不可能找到这样一个政治配方。
但是,反过来,这是否意味着,研究比较政治必然要求价值上的虚无主义?是否意味着今天的委内瑞拉和20年前的委内瑞拉无所谓好坏,因为时代不同?所以,比较政治学最后的结论只能是:因为所有的国家都不同,所有的时代都不同,所以不存在是非,不存在好坏。大家想一想,这里面有没有逻辑问题?合理的逻辑是:这里的好东西到那里不一定是好东西。不合理的逻辑是:这里的好东西,在那里一定会成为坏东西。我们不能跳出一个逻辑陷阱,又掉入另一个逻辑陷阱。的确,“淮南为橘,淮北为枳”,但是美洲的土豆到了亚洲也还是土豆,它可能变成了大一点或者小一点的土豆,甜一点或者苦一点的土豆,但土豆还是土豆。
那么,为什么有时候“淮南为橘,淮北为枳”,有时候又是“在美洲是土豆,在亚洲还是土豆”?这种矛盾其实就帮助我们抵达了比较政治学思考的核心任务:在差异中寻找规律。在差异中寻找规律,简单来说,就是试图搞清楚,想要从A到B,需要哪些条件C?或者说,从A没有到达B,是因为缺少了哪些条件C?比较政治学的功能的确不是寻找政治的灵丹妙药,但它同样不是放弃对是非对错的判断,而只是试图让这种判断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而已。
可能会有读者朋友说,这听上去很累啊。“既要……又要……”“虽然……但是……”“可能……也可能……”,我很想要“从A到B”,但结果还冒出这么多条件C?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?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的说法?用英语来表达,就是能不能给我一个punchline?很遗憾地告诉大家,社会科学的思考,包括政治学的思考,没有一劳永逸的答案,没有那个punchline。社会科学的思考就像是开车,需要时刻警觉,时刻观察路况,并根据路况随时调整速度和方向。一刹那间的走神,就可能导致车毁人亡。这听上去的确很累,但也是唯一安全的做法。世界是复杂的,但又不是随机的,知识也应当如此。求知的道路,意味着永恒的疲倦以及偶尔的惊喜。
讲述了林晓和苏然从意外邂逅、心生暧昧,历经热恋、误会与磨合,最终携手走过一生的爱情故事。他们在都市的喧嚣中坚守初心,共同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,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,用爱谱写了一曲动人的恋歌,见证了爱情在岁月长河中的坚韧与美好,诠释了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。......
三体[三部全]小说全文番外_叶文洁章北海三体[三部全],? 【更多精彩好书尽在】 【全本精校】《三体》作者:刘慈欣序 《三体》终于能与科幻朋友们见面了,用连载的方式事先谁都没有想到,也是无奈之举。之前就题材问题与编辑们仔细商讨过,感觉没有什么问题,但没想到今年是文革三十周年这事儿,单行本一时出不了,也只能这样了。 其实这本书不是文革题材的,文革内容在其中只占不到十分之一,但却是一个漂荡在故事中挥之不去的精神幽灵。...
岑凯诺和韩千景分手四年以来一直没少黑他两人再度重遇,岑凯诺正在公共厕所里一边放水一边给他开个人专场岑凯诺(一脸不屑):“韩千景这狗男人着实不行,给脸不要脸,瘾大技术差!”此时,一名...
《无名六处》作者:笔纳【c完结】 文案: 章纪昭作为浮水联邦情报局特派队新任队长,被誉为历代以来实力最接近传奇特工解平的新人。 解平半点不认识章纪昭,章纪昭可太认识解平了,但他不仅要认识。...
从没想到玩游戏能玩出憾事,更没想到穿成无头男即将憾逝。我以为我成了大表哥亚瑟,没想到我是小人物基兰。生命进入倒计时,小人物基兰只想自救,可救着救着,发现大家都活了下来。亚瑟开枪我刷马,迈卡蹲监我乐傻,达奇点子我搅垮,约翰觉得我找打。论·小人物的自我定位:你们大杀四方,我在后面疯狂三光。没有肺结核,出发大溪地,至于被......
西凉三流宗门,浮云宗一个普普通通的杂役修士,得造化葫芦之助,奋起挣扎,逆流而上,证道成仙。(金手指,造化仙葫初期只可分解材料,升级材料,而且速度较慢,后期随剧情增多功能,开僻新空间当作药园,非无敌文,非苟文,介于两者之间,喜欢看主角慢慢变强的进来阅读)每天三更,有时间尽量争取四更。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