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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救柳镇瘟疫后的灾荒(第8页)

苏文看着小女孩手里的野鸟,又看了看那些源源不断走进镇里的猎物——汉子们扛着猎物,脚步轻快;妇女们背着陶瓮,嘴里哼着歌;孩子们围着猎物跑跳,笑声清脆。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,砸在地上的黄土里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他抬手抹了把脸,却越抹越多,哽咽着说:“好好好……太好了……柳镇有救了……咱们有救了……”他顿了顿,抓住小女孩的手,手心里全是汗,急切地问,“娃娃,这些都是谁猎到的啊?我们得好好谢谢他,给他磕几个头都行!”

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二冬,眼睛亮晶晶的,像落了星星:“是二冬哥哥!都是二冬哥哥打死的!他可厉害了,飞刀飞得可准了,一下子就把狼和老虎都打死了,那些野兽都不敢靠近他!”

苏文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二冬正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——老槐树的枝桠光秃秃的,却透着股韧劲。二冬正帮一个老人把陶瓮从背上卸下来,他踮着脚,胳膊用力,额头上沁出了细汗,粗布衣的袖口挽起来,露出细细的胳膊,却稳稳地托住了陶瓮。苏文赶紧站起来,快步往二冬走去,脚步有些踉跄,周老栓也赶紧跟在后面,嘴里还念叨着:“这娃娃,真是个神仙下凡啊……”

走到二冬面前,苏文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——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,裤脚沾着泥和血,裤腿还短了一截,露出脚踝上的划伤;手里还握着那根不起眼的木杖,杖身沾着泥土和草屑,却像握着一把神兵利器。他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膝盖砸在地上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却不管不顾地双手抱拳,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:“我是柳镇亭长苏文,多谢二冬小先生救我们柳镇百姓!大恩大德,我们永世不忘,以后您就是柳镇的恩人!”

二冬吓了一跳,赶紧伸手去扶他,手指碰到苏文的胳膊,能摸到他粗布袍下的骨头:“亭长,您快起来!我就是个普通娃娃,没有功名,您这样给我跪下,我可是有罪的!”他使劲拽着苏文的胳膊,脸都憋红了,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,“快起来,大家还等着煮肉呢,肉汤煮久了才香!”

旁边的周老栓也赶紧帮着扶苏文,嘴里劝着:“亭长,二冬小爷说得对,快起来,别折煞了孩子!孩子是咱们的救命恩人,可不能这样!”

苏文被扶起来,还是不停地抹眼泪,眼泪把脸上的灰尘冲得一道一道的。他握着二冬的手,手心里全是汗,还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茧子:“二冬小先生,您真是柳镇的救命恩人啊!要是没有您,我们这些人,怕是撑不过这个月,就得饿死在这柳镇了。”

二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把手从苏文手里抽出来,擦了擦手上的汗,指尖还带着苏文手心里的温度:“亭长,您别叫我小先生,就叫我二冬吧。这些猎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,是大家一起抬回来的,赵大叔他们也帮了不少忙。”他指着不远处的人群——汉子们正把熊尸往地上放,妇女们在清点陶瓮,孩子们围着猎物打闹,“您快让人把猎物分一分,再让大家把青铜锅都架起来,多煮点肉,放些盐,让大家吃个饱。”

苏文这才回过神,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赶紧对周老栓喊:“老栓!快让人去清点猎物,把鹿和狍子按户分给各家各户,每户多给些瘦肉,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再添一块;狼和熊就留在镇口,架起青铜锅煮肉,煮得烂烂的!再把库房里的盐都拿出来,越多越好,别省着,今日就让大家吃个痛快!”

周老栓应着跑开了,嗓门比平时大了好几倍:“小三子!去叫衙役们过来帮忙!把镇上所有的青铜锅都抬到镇口,再去柴房搬些干柴,要耐烧的!”

镇口顿时热闹起来,像过年一样。衙役们和百姓们一起动手,把青铜锅架在石头垒的灶上——灶是临时垒的,石头摆得整整齐齐,灶膛里塞着干柴,一点火就“噼啪”地烧起来。有的百姓往灶膛里添柴,火苗“噌”地窜起来,舔着锅底,把青铜锅烤得发烫;有的则用青铜匕首把猎物切成块——狼肉切得大块,熊肉剁成方墩,鹿肉切成薄片,扔进锅里时,溅起滚烫的水花,“滋啦”一声响。不一会儿,锅里的水就开了,肉香慢慢飘了出来——先是淡淡的肉腥味,接着就是浓郁的香味,混着盐的咸香,萦绕在柳镇的上空,飘进每一户人家的院子里。

二冬站在老槐树下,靠着粗糙的树干,看着眼前的景象——人们围着青铜锅,说说笑笑,有的孩子趴在锅边,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,口水都快流到衣襟上,还时不时问一句“肉熟了吗”;有个穿蓝布衫的妇人,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鹿肉汤,汤里飘着葱花,她递到一个拄拐杖的老人手里,声音温柔:“阿婆,您快趁热喝,这汤熬得浓,补补身子。”老人接过碗,手都在抖,喝了一口,眼泪又掉了下来,滴在碗里,声音发颤:“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香的肉汤,多亏了二冬小爷啊……”

有个光着膀子的汉子,胳膊上还沾着血和肉沫,端着一碗肉汤走过来——碗是青铜的,边缘磨得发亮,汤里浮着一大块狼肉。他递到二冬面前,脸上带着憨厚的笑:“二冬小爷,您快尝尝,这肉煮得可香了,炖了快半个时辰,烂得很!”

二冬接过碗,碗底有些烫,他用手指捏着碗沿,吹了吹汤上的热气,喝了一口——肉汤鲜得让他眼睛都亮了,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,暖了整个身子。他抬头看向汉子,笑着说:“真好吃!你也快回去喝,给家里人留着,别都给我了。”

汉子笑着点点头,转身跑回了人群里,还不忘回头喊一句:“二冬小爷不够再喊我!”二冬捧着碗,慢慢喝着肉汤,心里暖暖的,像揣了个小火炉。他想起了西镇的爹娘——爹娘要是也在这儿,一定也会笑着喝肉汤,娘还会把最嫩的肉夹给他,爹会拍着他的肩膀说“我儿长大了”。

就在这时,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块煮好的鹿肉——鹿肉切得方方正正,还冒着热气,她用树叶垫着,递到二冬面前:“二冬哥哥,你快吃这个,这个肉最嫩了,是我让我娘特意给你留的!”

二冬接过肉,咬了一口——肉香在嘴里散开,带着盐的咸香,炖得软烂,一抿就化。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,她的羊角辫扎得紧紧的,沾着点肉汤的油星:“谢谢你,真好吃。”

小女孩笑得露出了豁牙,眼睛弯成了月牙,拉着二冬的衣角:“二冬哥哥,以后你就留在柳镇吧,我们一起打猎,一起吃肉,我娘还会给你做粗布衣裳,做粟米饼!”

二冬愣了愣,看着眼前的人群——大家都在笑着,喝着肉汤,说着话,连空气里都是欢喜的味道。他然后笑着点点头,声音轻轻的,却很坚定:“好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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