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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亭长!”五特往前追了两步,灵智核瞬间调出四个红点的细节扫描图,语速急促却清晰,“镇口草棚的汉子,左脸颧骨下有三颗红痘,按压时会疼,昨天还在镇口买过萝卜;青铜器铺的王匠人,后颈有一片淡红疹子,今早铸器时咳了七次,每次都带着痰;药铺门口的刘老妇人,手背有透明小水泡,现在已经烧得说胡话,药铺的李大夫还以为是风寒;还有巷子里的那个男人,昨天去青铜器铺帮过忙,今天脖子就起了红疹!”
亭长的脚步顿住,回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冷厉:“你倒说得详细,连青铜器铺的事都知道,怕不是提前跟人串好的?我问你,你说的痘疹,十年前邻镇闹过一次,当时的症状是高热、出紫斑,跟你说的红痘、疹子根本不一样——你倒是说说,这痘疹还有两种?”
“十年前是重型痘疹,如今这是轻型痘疹!”五特咬了咬牙,把灵智核里关于天花分型的知识拆成通俗的话,“重型痘疹来势凶,人死得快;轻型痘疹潜伏期长,刚开始就像普通疹子,可传得更快!青铜器铺里匠人、学徒挤在一处,铜料还要从外镇运进来,只要有一个人发病,用不了三天,整个铺子的人都会被传上,到时候再往外扩散,西镇就完了!”
亭长走到五特面前,弯腰盯着他的眼睛:“你说你认识痘疹,跟着老大夫学过医?那我问你,痘疹要怎么治?青铜器铺的礼器还等着交货,若是治不好,就算真有瘟疫,封锁镇子不过是让大家在里面等死,倒不如让大家自寻活路。”
“现在治不了,但能防!”五特的声音有些发紧,灵智核的能量层微微波动,“病人要单独关在通风的屋子,用过的碗筷、被褥都要烧了;青铜器铺得先停活,所有匠人、学徒都要分开住,每天查三遍体温;没生病的人,要勤用皂角洗手,别去人多的地方;用艾草、苍术烧着熏屋子,尤其是青铜器铺的工坊,得熏得透透的!只要现在把病人找出来隔离,别让病毒传出去,就能保住大半的人!”
亭长沉默了,他走到台阶上,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动的灯笼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阶扶手。十年前邻镇的惨状还在眼前——尸体堆在镇外的乱葬岗,哭声从镇东传到镇西;可青铜器铺的礼器要是误了工期,官差怪罪下来,他也担待不起。眼前这孩子说的“治法”,虽然听起来像“躲法”,可句句都提到了青铜器铺的细节,倒不像是瞎编的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从哪里来?老大夫姓什么,住在哪里?”亭长回头,眼神里带着审视,“若是你说的有一句假,我就把你当造谣的同党,跟前几日那几个一起关起来。”
“我叫二冬,从东边来,要去黑山西村。”五特隐瞒了真名,却不敢编太假的来历,“老大夫姓陈,去年冬天过世了,他没告诉过我具体住在哪里,只带着我在周边村子行医,前几日路过西镇,见过青铜器铺的人咳嗽,才多留意了几分。”
亭长盯着五特的眼睛看了半晌,见他眼神没闪躲,终是叹了口气,对旁边的小厮说:“去,把捕头叫来,让他亲自去镇口、青铜器铺、药铺、粮铺,按这孩子说的模样找病人——若是找不到,就把这孩子带到柴房关着;若是找到了,立刻来报!再让青铜器铺先停活,让匠人都在铺里等着,不许乱跑!”
小厮应声跑了出去。亭长又对五特说:“你跟我进来等着,若是捕头带不来人,你就等着吃板子吧。”
五特跟着亭长走进正屋,灵智核的能量层稍微放松了些——至少亭长愿意派人去查,还停了青铜器铺的活。他坐在冰冷的木椅上,指尖悄悄敲了敲膝盖,灵智核立刻扫描西镇的红点动态:粮铺的掌柜已经开始发热,茶馆的客人正跟人搭话,青铜器铺的几个学徒正聚在门口议论,红色光晕比半个时辰前更浓了。
过了大概一个时辰,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捕头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,脸色发白:“亭长!真有病人!镇口的汉子、青铜器铺的王匠人、刘老妇人都跟二冬说的一模一样,连位置都不差!还有粮铺的张掌柜、巷子里的那个男人,都起了红疹!青铜器铺的学徒里,已经有两个开始咳嗽了!”
亭长手里的茶杯“哐当”一声砸在桌上,茶水溅了一地。他猛地站起来,脸上的严肃彻底变成了慌张:“立刻带二十个家丁,把这七个病人都送到镇外的破庙,派两个人守着,不许任何人靠近!再让里正带着人挨家挨户说——不许串门、不许赶集,家里有起疹子、发热的,立刻报给捕头!青铜器铺的学徒都分开隔离,工坊用艾草熏三遍,所有铜料都先堆在院子里,不许再动!”
捕头刚要跑,五特赶紧补充:“亭长,让大家别碰病人的东西,病人用过的柴草、衣物都要烧掉!守破庙的人、看青铜器铺的人,都要带些艾草,每隔一个时辰熏一次!”
亭长这才想起五特,转身时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冷厉,多了几分急切:“二冬,你跟我一起去前院,再说说青铜器铺那边还要注意啥——若是西镇能躲过这一劫,我必好好谢你!”
五特跟着亭长走到前院,看着家丁们扛着木棍、拿着麻绳往外跑,灵智核的扫描圈里,红色光晕不再往镇外扩散,尤其是青铜器铺上空的光晕,因为人都散开,淡了些。他松了口气,一边跟着亭长安排防疫的事,一边把灵智核里的防疫知识拆成简单的步骤,重点叮嘱了青铜器铺的消毒、学徒隔离的细节。
等安排完所有事,太阳已经西斜。亭长拉着五特的手,语气里满是感激:“二冬,今天多亏了你,不然我不光误了西镇的大事,连青铜器铺的人都要遭殃。你想要什么赏赐?银钱、粮食,还是布匹?我都能给你准备。”
“我不要赏赐。”五特抽出被攥得发紧的手,从怀里掏出阿果娘给的布包——布角还沾着点青铜器铺的铜锈末,是方才躲学徒时蹭上的,“我要去黑山西村,麻烦亭长给我开个路条,让我能顺利过去。”
亭长立刻让小厮取来竹纸和朱砂印,亲自在桌边磨墨:“你救了西镇,这点事算什么。”小厮提笔时,亭长还特意叮嘱,“把‘西镇亭长亲托’几个字写清楚,沿途关卡见了,不光不拦,还能给你指近路。”路条写好,亭长蘸了印泥,重重盖上西镇的铜印,铜印边缘的饕餮纹压出清晰的印痕,他双手递给五特:“拿着,要是遇到盘查的官差,就说你帮西镇青铜器铺躲过了瘟疫,他们都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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